V型、U型、　L型、對勾型……新冠肺炎疫情后美國經濟將以何種軌跡展開復蘇？當經濟學家就此展開辯論時，首先需要厘清的一個核心問題是，疫情會否導致美國企業(yè)和消費者改變過去的投資和消費模式。

　　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金融學教授勞拉·維爾德坎普看來，如同2008年席卷全球的國際金融危機，新冠肺炎疫情也會改變企業(yè)和消費者的行為模式，并給美國經濟留下“持久疤痕”。即便美國經濟從疫情中復蘇，長期來看美國經濟產出仍可能比疫情前的水平低3%至4%。

　　維爾德坎普將金融危機、疫情大流行這種尾部風險事件的長久負面沖擊總結為“疤痕效應”，并在今年8月底堪薩斯城聯邦儲備銀行舉辦的年度經濟政策研討會上發(fā)布了相關研究論文。她在論文中指出，2008年之前，很少有人預見到美國發(fā)生金融危機的可能性，如今金融危機已過去十多年，全球金融體系更加穩(wěn)健安全，但再次爆發(fā)金融危機的可能性卻被頻繁提及，企業(yè)未來決策時也會考慮再次爆發(fā)金融危機的風險。

　　維爾德坎普認為，對美國經濟復蘇前景的評估也必須考慮疫情的“疤痕效應”。與疫情前相比，當下企業(yè)和消費者會預期未來疫情更有可能發(fā)生，從而對其行為模式產生影響。一個明顯的變化是美國消費者的消費支出相比過去減少，而儲蓄率大幅上升，對感染病毒的恐懼也令旅行、娛樂等服務行業(yè)復蘇更加艱難。

　　對于美聯儲來說，最緊迫的問題是“疤痕效應”會在多大程度上影響長期中性利率。這樣的利率水平既不會對經濟產生刺激作用，也不會抑制經濟增長，而是保持恰到好處的中性，對美聯儲貨幣政策決策具有重要參考意義。

　　在疫情暴發(fā)之前，美國長期中性利率水平已大幅下降。這嚴重限制了美聯儲2015年啟動貨幣政策正常化后的加息空間，加息結束時美聯儲僅將聯邦基金利率目標區(qū)間提高到2.25%至2.5%的水平，導致美國經濟面臨本輪衰退時降息空間非常有限。

　　維爾德坎普表示，研究顯示疫情大流行通常會導致消費需求、物價和利率水平下降，她預計新冠肺炎疫情可能會壓低長期中性利率約0.67個百分點，這意味著美聯儲今后貨幣政策調整可能會更頻繁地陷入零利率政策困境。

　　在剛剛結束的美聯儲年度經濟政策研討會上，美聯儲主席鮑威爾宣布對現有貨幣政策框架進行調整，稱美聯儲將尋求實現2%的平均通脹目標，更加側重實現充分就業(yè)，以應對美國經濟結構性變化和疫情帶來的新挑戰(zhàn)。

　　鮑威爾表示，在新政策框架下，當美國通脹率低于2%的水平一段時期后，美聯儲可能會采取適當貨幣政策致力于提升通脹率，使其“適度”高于2%的水平一段時間，相當于一種靈活形式的“平均通脹目標制”。同時，美聯儲未來貨幣政策決策會更加側重考慮美國經濟未實現充分就業(yè)的程度。

　　這一政策調整，意味著美聯儲將改變過去幾十年擔心失業(yè)率過低引發(fā)通脹風險而提前加息的做法。在新政策框架下，即便已達到充分就業(yè)水平，只要沒有明顯的通脹壓力，美聯儲也不會收緊貨幣政策。這預示美聯儲將繼續(xù)維持超低利率長達數年時間，一些市場人士預計美聯儲至少到2023年底前都不會加息。

　　在維爾德坎普看來，雖然財政和貨幣政策為企業(yè)和家庭應對疫情沖擊、減少破產提供了重要支持，但在人們對廣泛參與經濟活動充滿信心之前，經濟很難真正完全復蘇，這凸顯了控制疫情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