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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官司再燃烽火,“李白故里”重起硝煙———因為湖北的安陸,“竟然”在央視自稱,他是“李白故里”,因此四川的江油拍案而起,要求安陸停止名譽侵權(quán),并“不排除通過法律途徑維護城市名譽權(quán)”,大概已經(jīng)組織好了龐大的律師陣容吧!
安陸本是歷史古城,盛唐之時,也出了不少宰相狀元,《二十四孝》里溫席扇枕的那個黃香,即是安陸之人。然而名頭還不夠大,于是忽然想到,李白不是在咱這兒住過十年么,曰做“酒隱安陸,蹉跎十載”,他的老婆還是在安陸娶的呢!于是心血來潮,到央視做了一個廣告,叫做“李白故里,銀杏之鄉(xiāng),安陸歡迎你!”
這還了得?江油一聽便坐不住了。李白自4歲起,在俺江油生活了21年,到了25歲,才去了你們安陸,江油才是貨真價實的“李白故里”,憑什么要你們來“歡迎”?于是一場官司一觸即發(fā),于是報章網(wǎng)絡(luò),鬧得一塌糊涂。
這當然只是近年來,古人爭奪戰(zhàn)的又一場遭遇戰(zhàn)、又一個小戰(zhàn)役而已。這些年來,為了一個古人的“故里”,神州處處,硝煙彌漫。渦陽與臨洮的爭奪老子,黃陵與新鄭的爭搶黃帝,周口與天水的伏羲之戰(zhàn),以及竹山、邯鄲、萬榮、天水四地的哄搶女媧,真正如網(wǎng)上所謂,“伏羲東奔西走,黃帝到處安家,女媧遍地開花,諸葛四處顯靈”。便是一個諸葛孔明的“躬耕之地”,不是二十載戰(zhàn)火綿延,至今未曾消散么?
自古至今,便有好心之人、和事之佬,拿著顧嘉衡的古聯(lián),勸說“名高天下,何必辯襄陽南陽”云云,無非是說一團和氣吧不要爭了。但這團和氣,未免書生氣足了一點———關(guān)于諸葛亮究竟臥于何處,劉皇叔又是在哪里與亮論定三分天下,是非要爭出個青紅皂白來的。如若南陽不爭,那么他的武侯祠、諸葛廬、臥龍崗,不是白白印了門票?假如襄陽謙讓,那么他的三顧堂、躬耕田、野云庵,不是要喝西北風?所以既然“文化搭臺、經(jīng)濟唱戲”,臺之不存,戲又如何演?因此一定要爭個水落石出。正如今天的“李白故里”之爭,如果安陸不爭,他的“銀杏”又賣給誰?若是江油沉默,那么他年年歲歲在油菜地里播出來的李白巨像,又有誰來看呢?更不要說,江油的“李白故里”,本來就是一個向工商部門申請并得到“批準”的“商標”———在“商”言商,豈能聽任別人“侵權(quán)”而不訴諸于“法律途徑”?所以從“發(fā)展經(jīng)濟”讓其“唱戲”計,是一定要爭的。
然而近年以來,人們觀察越演越烈的古人之爭,認識也在深化,知道這重重硝煙的四起,也不完全是為了幾個錢?傊粌H僅是“唯生產(chǎn)力論”那樣的“庸俗”,這后面竟還有一點“文化”的心態(tài)———我們中國人,是很講究老祖宗的名氣的,一個姓不姓“趙”的問題,纏擾了阿Q一生一世而不得解脫,所以“出來江湖”,就要講自己來自誰的“故里”,歷史上又有什么名相大腕,可以叫別人嘆息,可以叫四座閉嘴———別看咱這個地方今日不行,當年可曾是牛皮哄哄呵!所以沒有名人,也要扯個“一表三千里”,不是“故里”,也要爭個“故里”。這種文化心態(tài),近年以來,居然從民間走入官場,也是順章成理,關(guān)系到一地的“文化榮譽感”,例如江油的起訟,不就是要“維護城市名譽權(quán)”么———只是“維護”到后來,一個并不“名譽”的夜郎,也成了數(shù)地爭奪的“先人”;一座早已傾倒的青樓、一群塵封多年的名妓,也翻出來加以“弘揚”……可見一個姓“趙”的問題,以及一個“先前闊”的情結(jié),至今還纏繞著我們這些阿Q的后人。
寫到這里的時候,忽然想起一個問題———都說李白生于唐安西都護府碎葉城,這個地方,就在今天吉爾吉斯斯坦北部托克馬克附近,如果我們的那個友邦,也要來爭“李白故里”,也“不排除通過法律途徑”,那么我們的江油、安陸云云,又怎樣應(yīng)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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