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第一玩家王世襄收藏面面觀
2013-11-11   作者:邱家和  來源:上海證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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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稱為“京城第一玩家”的王世襄先生,彈琴、抄書、琢磨家具、漆器、銅爐,養(yǎng)鷹、馴狗,逗蛐蛐兒、養(yǎng)鴿子,無一不通,無一不精。他是我國著名的文物專家、學者、文物鑒賞家和收藏家,中國文物界里程碑式的人物,其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和中華民間游藝研究上學識淵博,見解獨到精深,在國際上享有盛譽。
  2013秋拍中國嘉德為紀念其百年誕辰,特地以“錦灰集珍”為名,就其所藏的工藝品與古籍文獻推出2個拍賣專場,其中所涉及的藏品品類廣泛,讓我們可以多側(cè)面地了解王世襄先生的收藏。

  家具:琴案+畫案

  在中國古董家具收藏領(lǐng)域,王世襄先生可謂無出其右的專家。嘉德秋拍中推出2件黃花梨家具:一件是1945年自渝返京后最早購得的黃花梨琴案,乍看是平淡無奇的明式平頭案,但案面兩端大邊內(nèi)各開一個長方孔,假如放把古琴在案上,琴首和下垂的軫穗正好被收入孔中。琴案為夾頭榫結(jié)構(gòu),紋理美觀。案面獨板,光素刀牙板,其結(jié)構(gòu)造型樸質(zhì)簡練,是十分標準的明式家具制式。專家透露,當時王世襄先生的夫人袁荃猷學琴,拜古琴國手管平湖先生為師,為此專門制作琴案,且在管先生的指導下完成改制,供兩人對彈,可研習指法,符合管先生認為的最佳琴案標準。之后管、袁彈琴都用此案,還被其他琴家張伯駒、鄭珉中、楊葆元、吳文光、査阜西、楊新倫、溥雪齋、潘素、沈幼、白祥華等先生撫弄彈奏過。
  還有一件是他1995年與古典家具名家田家青先生一起設(shè)計打造的花梨木獨板大畫案。專家認為這件拍品有諸多優(yōu)點:一、大案為明式,但在明式家具的基礎(chǔ)上更加簡潔,所謂“世好妍華,我耽拙樸”,這就是王先生審美精神的體現(xiàn);二、尺寸壯碩,案面厚近八公分,案腿粗壯,重量超過600斤;三、牙子方材,兩端不加堵頭,比例得當,簡潔明了,既有古意,又有強烈的時代感。

  文房:銅爐+筆筒

  王世襄的銅爐收藏也是一絕:2010年匡時5周年秋拍曾推出王世襄藏銅爐專場,成交率高達100.00%,成交額則為9844.8萬元。專家透露,王世襄先生對銅爐的情結(jié),源于老鄰趙李卿先生的熏陶。趙李卿先生為民國時藏爐大家,而此次征集的4具銅爐,皆為趙李卿舊藏,包括明末清初“爇名香兮讀楚辭”款沖天耳三足爐,王世襄先生主要用作書齋清供;明末清初“玉堂清玩”款戟耳爐,是李卿丈所藏二三十座戟耳爐中的第一,常置夫人案頭,朝夕爇香餅;另有明末清初“澹庵”款沖天耳三足爐以及明末清初“思山”款橋耳三足爐。
  至于王世襄先生所藏的明·紫檀天然形筆筒,體型接近橢圓,癭節(jié)孔穴,錯落有致,宛若天生,久經(jīng)摩挲,圓潤無比。專家表示,筆筒只要不經(jīng)車旋,造型不規(guī)則乃至畸形的,就可稱為“隨形”或“天然型”。王先生在《自珍集》中說道:“以予所見天然形筆筒,未有更出其右者!边@件筆筒因此緣由而被買下,并且放于花梨木獨板大畫案上使用。

  鳥蟲:葫蘆+鴿哨

  這次專拍中最迷人的,是先生關(guān)于葫蘆、鴿哨的收藏。他著有《說葫蘆》、《中國葫蘆》等書。如晚清官模子蟈蟈葫蘆四具是《說葫蘆》一書中著錄的;更有咸豐·三河劉棒子式小蟈蟈葫蘆成對、三河劉和尚頭式高身油壺魯葫蘆、文三火畫山水三河劉蛐蛐葫蘆、三河劉和尚頭式油壺魯葫蘆、干黃倒栽油壺魯葫蘆等,為多種鳴蟲用具。葫蘆中還有養(yǎng)鷹家專用的清·紫紅鷹水葫蘆兩具。
  北京盆罐被秋蟲的養(yǎng)家所看重的有兩大系列,即“萬禮張”與“趙子玉”。萬禮張盆制于明代,底平無足,即所謂“刀切底”。王世襄先生所藏明·萬禮張盆、棗花過籠及蜘蛛水槽便彰顯此點。趙子玉罐雖名色紛繁,其共同特征是澄泥極細,蓋腔相扣,嚴絲合縫。
  王世襄先生在《北京鴿哨》前言中稱鴿哨是北京的情趣,不知多少次把人們從夢中喚醒,不知多少次把人們的目光引向遙空,又不知多少次給大人和兒童帶來了喜悅。民國“鴻”字紫漆鴿哨十一眼五對及“祥”字紫漆鴿哨十五眼一對是王世襄先生鴿哨中的佳品。而民國“文”字葫蘆一對及截口三對,哨口后額(即哨口的上部,通稱“后腦門”)圓渾,一順而下,殆取流線型之意,與音響雖關(guān)系不大,但可減少氣流阻力,減輕飛鴿負荷。這是“文”字制哨的特點。民國“祥”字王世襄火繪草蟲葫蘆八支,大小不一,其上為王世襄先生火繪的蜘蛛、螞蚱、蝴蝶、蜜蜂等動物,擬沒骨之意味,有形神兼?zhèn)湮┟钗┬さ恼w效果。從中可見,搶救復興觀賞鴿是王世襄先生的一個未了的心愿。

  藏書:職業(yè)+興趣

  這次“錦灰集珍”最大的發(fā)現(xiàn),是王世襄先生的藏書。據(jù)嘉德古籍善本部總經(jīng)理拓曉堂稱,世襄先生的藏書三百八十部有奇。另據(jù)世襄先生的《已鈔書目》一冊,內(nèi)記已有抄書600余部,和之此前、先有和未見者,總數(shù)已逾千種。他指出,世襄先生一生的第一個職業(yè),不是研究書畫、木器家具、銅爐竹器、葫蘆鴿哨之類,而是古籍文獻。世襄先生1941年燕京大學畢業(yè)之后,赴四川李莊,輾轉(zhuǎn)為梁思成接受,成為中國“營造學社”的助理研究員,具體工作就是“營造學社”的圖書館管理員。整理編輯營造學社所藏古籍文獻資料,此即世襄先生所從事的第一個職業(yè),也是先生日后研究文物成一代絕學的理論和資料基礎(chǔ)。
  拓曉堂還表示,王世襄先生的藏書承繼明清以來蘇浙鑒賞一派藏書家傳統(tǒng),重在賞玩,包括傳本罕見,即所謂傳世秘本,精鈔精印流傳有序者,這就是先生藏書的特色。如1959年張衡(蔥玉)先生轉(zhuǎn)讓給世襄先生的《續(xù)書畫題跋記》(《自珍集》第177頁),世襄先生嘆稱此本為“稀有之書”。這類資料鮮見,鈔工極精的藏本,賞玩價值極高,是明清之際蘇浙鑒賞一派藏書家心儀把玩之物。他還指出王世襄先生的鈔本書,封面或用乾隆高麗發(fā)箋,瓷青紙等,內(nèi)以“暢庵鈔存”專用抄書稿紙,兼有世襄先生手校、或夫人袁荃小楷校字,配以民國間盛行的插套式書套,書套世襄先生正楷題寫書名,一望既知其考究之物。
  他還指出,王世襄先生終未成一代著名的書畫鑒定大師,也未成為著名的書畫理論大師,但先生在此方面的努力和所下的功夫,令人感慨萬千。先生為研究書畫之基礎(chǔ)而讀詩詞,收明清各家詩詞版本50余部,如明刻本《杜工部集》;為研究畫史畫論,收各類書畫論著、書畫目錄就有180余部,如清刻本《聵聵齋書畫記》、舊抄本《繪事瑣言》等。其他關(guān)于竹刻、木器漆器之類的書籍,各成規(guī)模和系統(tǒng),堪稱一個文玩專業(yè)文獻資料的圖書館。深沉的文物文化積淀,系統(tǒng)的專業(yè)文獻和資料,這些藏書無疑對世襄先生后來數(shù)十年的文物文化研究,具有重要的幫助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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