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以來，在資本市場這個地方，是以美國為首的西方人看我們的笑話，說我們這也不好，那也不好，非要我們虛心向他們學習。但當當網(wǎng)與摩根士丹利的發(fā)行之爭，把這個局面完全顛倒了。這次發(fā)行之爭，緣起美國的券商幫助中國的公司在美國上市。雖然主角都是中國人，但從監(jiān)管上說，暴露了美國資本市場的問題。真沒有想到，世人頂禮膜拜的美國資本市場、美國券商，竟也有這種場面——至少我從前沒有想到。
　　當當網(wǎng)上市之爭，與中國資本市場并無直接關系。但我以為，此事有些教訓可以吸取。如果是真心關愛資本市場，就更應該注意。
　　當當網(wǎng)2010年12月8日在美國紐約證券交易所上市，瑞士信貸和摩根士丹利是其主承銷商。上市首日，當當網(wǎng)收盤價29.91美元，較發(fā)行價16美元上漲86.94％，當當網(wǎng)首席執(zhí)行官李國慶認為，投行故意壓低了當當定價。他在微博上強烈抨擊摩根士丹利的做法，隨即有人以摩根士丹利雇員的名義出來應招。雙方來來往往，爭鋒相對，旗幟鮮明。李國慶要求摩根士丹利定價部負責人辭職，最好把服務當當上市賺取的手續(xù)費也退還，“否則將繼續(xù)爆料”。
　　李國慶的要求似乎不高，摩根士丹利不會輕易認錯，要定價部門負責人辭職，無異于是認錯。這次國際金融危機，高盛闖了那么大的禍，其第一把手都沒有辭職，在當當網(wǎng)上市這種小事上，摩根士丹利哪里會輕易讓其高管辭職？美國券商不認錯是有傳統(tǒng)的，而且還有制度上和法律上的保障。假如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調查或起訴券商，券商也大可花錢消災，交付罰款，但不認錯。美國券商的這套做法屢試不爽。
　　在這個世界上，有兩類美國公司從來不肯認錯，一個煙草公司，再就是證券公司（或稱投資銀行）。煙草公司就是靠出售有害商品賺錢的，如果認錯，那就只好關閉了。投資銀行業(yè)的問題雖然沒有煙草公司那么致命，但作弊是投行業(yè)務的常態(tài)，小錯不斷，大錯常有，如果認錯，那業(yè)務就做不下去了。
　　就當當網(wǎng)上市之爭而言，摩根士丹利的中國管理團隊有點亂——且不論爭端本身的是非曲折。我以為，發(fā)行人與承銷商之間的關系，有時很像張麻子與黃四爺之間的關系：資本一葉，相煎何急。資本市場的利益集團內部沒有根本的利害沖突，沒有理由非要分為勢不兩立的兩大派。張麻子與黃四爺最后火并，主要問題在黃四爺，而不在張麻子。張麻子最初沒有要玩命，只是想站著賺錢，但黃四爺激化了矛盾。我個人以為，爭端失控時，主要責任在強勢一方。比如，上級和下級發(fā)生公開沖突失控，通常來說責任在上級。上級有權有勢，可以通過各種手段去化解，失控就是他的無能。
　　從技術上說，定價是個大問題。很多人批評中國新股上市的定價，說是需要靠市場解決問題。但當當網(wǎng)的經(jīng)歷告訴我們，市場也并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方法。資本市場越“發(fā)達”的地方，定價問題越嚴重。
　　李國慶先生是有點大無畏精神的。發(fā)行人向國際知名券商公開挑戰(zhàn)，中國很少，美國更少。而李國慶先生的挑戰(zhàn)方式也很有創(chuàng)意。他不去法院，不去美國證券監(jiān)管機構，也不借助媒體，而是直接通過網(wǎng)上發(fā)文昭示天下�；蛟S，當當?shù)慕?jīng)歷，應該讓國人，尤其是做生意的朋友，對美國的資本市場，對美國的券商，有個比較清醒的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