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在編不在職,拿著財政薪水,卻在從事第二職業(yè);校長放任教師停薪留職,隱瞞不報,截留教師工資作學校收入或中飽私囊;教育局默許學校行為,或參與聯(lián)合吃財政空餉。這種教師吃空餉的現象,目前在湖南永州不少地方普遍存在。近日,《三湘都市報》記者輾轉永州多個縣、區(qū),探查了這一灰色地帶的運作軌跡。 這些年來,國民的逐利意識上升、公德意識不彰,這已是不爭的事實。盡管有這樣的大背景在,善良的人們還是希望從事教師、醫(yī)生等職業(yè)的人能成為俗世滔滔中的中流砥柱。人們總覺得,教師是塑造心靈的賢者,醫(yī)生是救死扶傷的天使,他們理應比普通人有著更高的道德操守和自律精神。不管這種認識有沒有充足的依據,每當教師或者醫(yī)生們卷入行止不端或者貪婪成性的事件時,人們總會覺得更加痛心疾首。 那些拿錢不干活的教師必須受到譴責,那些截留教師工資中飽私囊的校長們堪稱無恥,那些參與了吃空餉的教育局官員已經涉嫌違法犯罪。他們的行為污染了教育系統(tǒng)的風氣,也給地方財政背上了沉重的包袱,無謂地消耗了納稅人的血汗錢。更嚴重的是,有能力的教師停薪留職去別的地方掙外快了,必然造成優(yōu)質教學資源的流失;而沒能走掉的教師也會因此而無法安心教學,投入程度大打折扣。如此一來,當地學校的教學質量如何保證?一代又一代學生的前程怎能不受影響?永州的人才培養(yǎng)和發(fā)展后勁怎能保證? 面對記者的追問,一位教育局長竟反問:“空餉吃的是地方財政,不是國家財政,關你記者什么事?公務員吃空餉的更多,你們記者怎么不去關注?”是非不分還理直氣壯,局長的認識當然是十分錯誤的。不過這位局長憤怒而“委屈”的表態(tài),也引人思考另外一些深層次的問題。 首先吃空餉似乎已是社會的普遍現象。從局長不滿的言說、網民憤怒的跟帖、以往一些媒體報道中可以發(fā)現,吃空餉不僅僅存在于學校中,而且在機關、企事業(yè)單位中大量存在。在某些單位,這是領導的生財之道。在另外一些單位,這是某些有關系、有背景的員工的特權。它甚至已經形成了某種“見怪不怪,法不責眾”的默契,局長被問及此事時大為生氣是他的本能反應。 其次,吃空餉是硬幣的一面,中西部地區(qū)教師收入低是硬幣的另一面。依據國家統(tǒng)計局提供的權威數據,按大行業(yè)劃分看,2009年職工平均工資最高的金融業(yè)工資是最低的農林牧漁業(yè)工資的4.7倍;按細分行業(yè)看,2008年職工平均工資最高的證券業(yè)是最低的畜牧業(yè)的15.93倍。不同行業(yè)之間的收入差距實已超過了正常界限,而教師在行業(yè)收入排名表上的位置并不靠前。中西部普通鄉(xiāng)鎮(zhèn)中學教師的工資也就兩千多元,而在發(fā)達地區(qū)打工的農民工的工資可能還更高。有些教師為了尋求更高的收入而前往沿海地區(qū)教書,而他們原有的工資就成了學;蛘哳I導的囊中之物。某種意義上說,教師收入水平低客觀上推動了吃空餉機會的生成。事物的成因是復雜的,革除弊端還需綜合治理。 教師吃空餉不只存在于永州一地,吃空餉也不僅僅是教師和校長們的專利,這已是大面積存在的積弊,是半公開化的秘密。究其根源,則是法紀松弛、社會不公、特權橫行,是誠信意識淡薄,鉆空子意識全方位滲透到社會肌體中。沉疴已久,頭痛醫(yī)頭、腳痛醫(yī)腳是不行的,正本清源是必由之路。在嚴肅查處永州教師吃空餉事件之外,更艱苦的也更重要的任務是整肅特權階層、消除社會不公、重建游戲規(guī)則、重塑道德誠信。永州吃空餉事件雖然只是一只小小的“麻雀”,它牽涉到了中國社會中方方面面的弊端,不可小視,不宜草草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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