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權(quán)力游戲
2012-07-03   作者:馮雪梅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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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在你前面的兩個人,推著各自的購物車準備結(jié)賬。一件件食品被擺放到結(jié)款臺上——速凍水餃、火鍋面、進口奶酪、波爾多紅酒……它們慢慢地累積,越來越多地泄露主人的秘密——飲食習(xí)慣、生活細節(jié)、個人品位。
  對食物的偏好,會讓你的隱私暴露無遺。美食家布里亞·薩瓦蘭說:“只要告訴我你吃什么,我就能說出你是什么樣的人!彼說:“吃飯已經(jīng)成為一種統(tǒng)治的方法!
  吃什么,絕不是個人喜好那般簡單。從人類漫長的關(guān)于吃的歷史中,你能看到的不僅是美食,更有政治,或者說,權(quán)力的變遷。
  古希臘的斯巴達和克里克島,年輕人出席聚會,表明他具有了公民權(quán);中世紀的騎士們在授銜后聚餐,以示群體之間的團結(jié)的信任;巴士底獄的監(jiān)獄長曾經(jīng)邀請圍攻監(jiān)獄的群眾代表一起進餐,以圖給“革命”留有商量的余地;美國餐桌上的德國泡菜,曾被改名為“自由卷心菜”;薩科齊在20國峰會晚宴上遲到,成了一件國家大事;為贏得更多草根選民的支持,奧巴馬在白宮的花園里暢飲啤酒……
  餐桌既是國王擁有權(quán)力的象征,也是政治家展示手腕的場所。哪些人一起用餐、賓客的座位、宴席上的菜品,都有著強烈的政治寓意;在不那么奢華卻氣氛融洽的宴會上,兩個著名的老饕——赫爾穆特·科爾和弗朗索瓦·密特朗,平息了法德這兩個歐盟大國可能出現(xiàn)的緊張關(guān)系;喬治·布什用法國炸薯條、雅克·希拉克用加利福尼亞紅酒,巧妙填平了美法之間的隔閡。
  如若追溯歷史,宮廷的權(quán)力爭斗很難一目了然,“誰分配食物,誰就擁有權(quán)力”,卻是最直截了當?shù)恼胬。你不必去研讀國王餐桌的權(quán)力密碼,只要想一想《紅樓夢》里被劉姥姥嘆為觀止的那道茄鲞,還有王熙鳳對山珍野味的“分派”,就能對“餐桌政治”有所明了。
  當然,不是所有掌權(quán)者都對氣派非凡的宮廷宴會感興趣,比如拿破侖,這位矮個子的法蘭西帝國統(tǒng)治者,就更愿意和士兵們一起分吃土豆。一個習(xí)慣于站著狼吞虎咽,隨便擦手指頭——不是在桌布上擦,就是往自己的衣服上抹的人,肯定對繁瑣的宴會禮儀深惡痛絕,可這并不妨礙他對“餐桌政治”的偏愛。
  “把飯菜弄得像樣一些,你們要掙一個花兩個,不夠了去借,我最后結(jié)賬!薄麑ψ约旱耐饨淮蟪妓欣收f。這恰恰是后者最擅長的事情。塔列朗在法國大革命時代的各種斗爭中,是獨一無二的不倒翁,他以各種宴請,換取了自己輝煌的政治生涯。
  “我們必須吃得好,才能談判”——塔列朗花掉法國政府160萬法郎,買下了瓦朗西城堡,按照拿破侖的要求,以一周至少四次、每次宴會不少于36位客人的規(guī)模,替皇帝款待賓客——那些對法國有價值的人,所有的外國朋友。
  支配國家命運的大事,就這樣在餐桌上解決,連拿破侖退位也不例外。那夜,在外交大臣的官邸里,拿破侖派來的秘使在二樓與沙皇談判,為他的繼承人羅馬國王爭取攝政權(quán);塔列朗與代表波旁皇室的維托爾男爵,在樓下會晤。進退維谷的沙皇迅速尋找著對策,他并沒有把酒杯舉向權(quán)力相爭的任何一方,反倒建議為廚師之王——安托南敬酒。
  御廚安托南·卡萊姆——他服務(wù)過的君王包括法國皇帝、英國攝政王、俄國沙皇——既是國王餐桌的締造者,也是權(quán)力政治的見證人。他和他的前輩們一起,樹立了法國美食的聲譽,創(chuàng)造了流傳于世的經(jīng)典菜譜,也造就了饕餮國王們不加節(jié)制的好胃口、行動不便的肥胖身材,以及致命的心臟脂肪堆積。
  餐桌演繹著權(quán)力斗爭的波詭云譎,美食從來都不是簡單的吃。從古至今,不管是國王還是元首,都在通過飲食傳達自己的政治信息。即使在健康備受關(guān)注的現(xiàn)代民主國家,如果哪個政治家不能喝酒,或者“吃不動”一桌豐盛好菜,依然會不受選民喜歡。雖然很多國家已經(jīng)告別了物質(zhì)匱乏,但食品與權(quán)力的問題依然尖銳。
  “歐洲選舉中,布魯塞爾成了所謂消毒廚藝的游說場所。同樣,對于食品的恐懼,不管是事出有因,還是空穴來風(fēng),都經(jīng)常成為政治家的工具……食品成為政治討論的中心,在‘劣質(zhì)食物’和轉(zhuǎn)基因的問題上,或涉及桃紅酒地位的時候,食品就是政治”。
  這種鄭重其事的表述,實在不適合一個更喜愛八卦,對秘聞趣事充滿好奇的寫作者。還是你自己去《權(quán)力的餐桌》里,查找史學(xué)家讓-馬克·阿爾貝的嚴謹論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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